季何

[品扬]鸟儿凝固在晴朗的黄昏

*口嗨的扩写，短小且难吃

    那是他们唯一一次相遇。

    九月的黄昏，一缕微风在人群中艰难地穿行。杨舟刚刚下班，正和大街上的其他人一样步履匆忙地向地铁站的方向走去。他住得远，得在地铁上总共挤两个小时、换乘两趟才能到家。杨舟总是疲倦，他本不应该在此刻浪费时间的。

    杨舟的驻足与凝望，只是冥冥天意使然罢了。

    伫立在摩肩接踵的人流中，隔着川流不息的车流，二人猝不及防地对上了视线。

    那是一位背着画板的青年，和他一样留了及腰的长发，由于发质偏硬有些炸毛。瘦高的身形顶着一头栗色长发立在人群中实在惹眼，以至于杨舟难免多留意了一会儿。他戴一片早已过时的单片眼镜，衣物也是多年前的款式，但在他身上综合后也不显旧，只是独特风格。

    暖色的余晖从被遮挡的天空中落下，撒在他的脸上，柔和了五官的轮廓，那双金瞳也因此闪烁着熠熠的光芒。他的眉眼含着恰到好处的凌厉，望着他的眼神倒是被削去了锋芒，恬静而坚定。他像一只误入黑森林的野鸟，背负着自己的梦想，迷茫地四处游荡。然而鸷鸟终究是要回到他的天空去的。

    目不转睛盯着他人的同时，杨舟也成了他人眼里的景。

    他们同样想到，在这堆冰冷且了无生机的钢筋水泥之中，竟然有那么一个人只消一眼就叫自己再不能忘怀。

    或许杨舟可以叫住他，要一个联系方式，相信对方会很乐意利用通勤的一两个小时聊上两句。又或许对方会迈出这一步，从不远的路口走过来与他问好。这样合拍的人啊，他们至少会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，或者更进一步——挚友、知己或者恋人。杨舟会为他写上数万字的文章来告白，他会在速写本上描摹杨舟的侧脸。他大概就是那个可以互相倾诉和依靠的人，杨舟想着，却没有付诸行动。对方亦如此。

    良久，二人各自转过头，一个向着夕阳，一个背着余晖，继续匆匆奔赴自己的命运。而人流中那短短一分钟的对视无法轻易忘怀，多少次午夜依旧梦回。

    “那之后不久，我就辞掉工作搬到这个城市来全职写作了。很难说那些驱使我裸辞的因素里面没有他一份。”杨舟接过友人递来的茶盏，手边是他新出版的小说，“我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——也许见过，但命中注定我们要错过。”

    “我还没看过这本。”友人将平装的书拿在手上，随意翻了翻，问道，“你说的那个人，他是主角吗？”

    杨舟抿一口茶水，轻笑道：“不，他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。”

    友人也笑了，说：“听你描述，我以为他会很适合主角位——在人们各自为生计奔波的社会里坚持梦想之类的，很符合你一贯积极向上的风格，不是吗？”

    “不，不。”杨舟摇头道，“配角正合适。”

    他只会是那个无意中对视片刻的陌生人罢了。